咒語與烏鴉

[TSUBASA][黑法]親吻30題-15.自身後而來的親吻

Posted by 白月 on 0 0

前半段算是小小滿足了我一直希望能寫小法伊的想法

後半的時間點大約也是繼續旅行的期間






那一年冬天和占星術師原本預測的平穩天氣不同,新年到來前紛飛呼嘯的風雪就已經持續了半個月。不僅讓運送糧食和貨物的商隊無法順利通行,甚至讓整個王國的人們不敢踏出家門半步,因此阿修羅王下令了停止所有的工作,讓衛兵與城堡裡的人們返家。

那一年也是法伊被接到色雷斯國的第一年。

他仍然不太會主動和王之外的人說話,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請求,也只會以有些怯懦的口吻說起。不過,城裡的人們並沒有懷疑這個被深受愛戴的王帶回來的孩子,總是盡心盡力地讓令人敬畏的魯瓦爾城成為法伊的家,並在各方面協助他恢復健康與保持快樂。

無論是任何時候都能端出可口濃湯的廚娘,還是每天送來早餐與乾淨衣服的僕從,甚至是教導他各種學科的老師,以及時常在城裡忙碌的學者、貴族們,都逐漸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了。所以在人們都回去過新年的時候,仍待在圖書館繼續完成額外功課的法伊還是不免覺得有些寂寞。

空無一人的圖書館對法伊來說顯得太過寬敞,但由於角落壁爐持續燃燒著令人覺得溫暖的火焰,就算靠在窗邊望著外面似乎永遠無止無盡的大雪,也不會感到任何一絲寒冷。專注於對他來說還太過深奧的魔法書一整天之後,法伊終於被外面的光景吸引了注意力。

儘管法雷利亞同樣是個寒冷的國家,因此雪天對法伊來說並不值得像初生的羔羊一樣,會驚奇得又蹦又跳地在新雪之中玩鬧。不過他並不討厭雪,甚至覺得從魯瓦爾城看出去的雪景令他感到寧靜。

明明遭遇了百年未見的壞天氣,色雷斯的人們還是一點也沒有喪氣,見到他的時候也沒有露出怪罪的表情。

「殿下?您在看什麼呢?」

旁人的喚聲總算將法伊的注意力拉回圖書館內,然後他注意到了端著熱茶的老僕人正關心地看著他。不久前他才知道這個慈祥和善的老婦人,其實在先前一場天災中失去了家與所有親人,因此才被王接到城裡擔任雜役。

「有個人……在那棵大杉樹下。」讓人看不清周遭的風雪稍稍平息下來,銀藍色的月映出被厚重積雪埋住的純白之城,唯有城外不遠處一棵高聳入天的巨木依然聳立。雖然距離十分遙遠,法伊仍看出了有個人站在那棵樹下。

冬季太過漫長的夜使人輕易地忘記了時間,然而鐘聲提醒了城裡的人們現在已是該休息時間。法伊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剛端上來的熱茶,設想周到的僕人們配合他的喜好加了一大匙蜂蜜和濃濃的奶油。儘管城堡隔絕了寒意又身著舒適保暖的衣物,隆冬之夜依舊需要補充更多暖意。

阿修羅王與魯瓦爾城提供的一切,對他來說有時候仍然不甚真實。明明不久之前,他還拖著一頭亂髮、僅披著一件髒汙的破布蔽體與積雪和死者相伴,更別提足以充飢的食物和熱茶。

「我想我也看到了,樹底下的確有個人,或許是個女孩吧。」老婦人瞇著眼,帶著一絲仍殘留過往青春的神情點了點頭。

「為什麼會有人待在那裡呢?王說新年前所有人都停止工作返家了,至少會回到一個有屋簷與爐火的地方。」從這裡法伊看不清對方的動作,不過他可以想見在這樣的天氣下,待在戶外的人臉頰肯定被凍得紅通通的,更別提不住發顫的手腳。

「她會覺得冷吧?」

「您和王一樣是個體貼的人。」她間接地承認了法伊的猜想,新年前最長的前夜濕冷得令人難以忍受。

但是老婦人的笑意卻沒有減退,反倒像是被喚起了有趣的想法。總是平靜如波的那雙眼睛,卻彷彿回到久遠之前她還青春時快活的神采,讓法伊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她應該在等待著某個人,為了要實現如同傳說般的願望。」

這句話更是激起了法伊的疑惑。

「我不明白……妳所說的願望是什麼呢?如果是我或王能夠做到的事情就好了。」

但是老婦人搖了搖頭,她並不知道法伊來到這個國家之前的經歷,但是卻輕易地察覺到了對方的膽怯,因此頓了頓之後才又溫和說:

「那一定是想要和某個人在一起,永遠也不要再分開的思念。」

但是那時候的法伊已經無法懷抱這樣的願望,所以他僅僅小聲地說:

「要是真的能這樣就好了。」

再度回到書本之中的法伊卻無法再像先前一樣專注於習題上,儘管再度增強的風雪使得他無法看清那名女孩是否仍在杉樹之下等著,他卻默默地希望女孩能與她所等待的人相會。

他終於累得在書桌前睡著了,因此誰也沒有看見另一個身影艱難地在雪中走著,即使屢屢被無情的風拖慢了腳步,那個人依舊無懼狂嘯的風暴,直到消失在杉樹之下。

距離那個冬天好幾年後,法伊的確在某一本書裡閱讀到了老婦人曾提過的傳說,儘管故事末尾與他暗自期望的結局不同。為了獲得最高魔法師稱號、努力成為王的助力而忙碌起來後,他很快就忘了那個傳說。



雪大得令他幾乎無法睜開眼睛,更無望看清眼前這片風暴的盡頭。

儘管只要一小搓魔法,再怎麼厚重的積雪也阻止不了他輕快的步伐,再怎麼濕冷的天候仍不會致使失溫。但是法伊在這場探尋不出方向的風雪之中依舊無處可去,不論朝哪個方向走都更加深了茫然。

雖然這不是旅人們第一次失散,但是法伊急切地想回到同伴身邊。想要打趣地告訴摩可拿無須介意這次的意外,只不過是因為他不小心被風吹走了。又開始擔心小狼身上的衣物是否足以避寒,甚至需要找間舒適的旅社讓大家休息。

他更是迫切希望在黑鋼用抱怨的語調提起自己,甚至開始在這場猛烈的風暴中焦躁地尋找他之前,就能回到那個人身邊。能夠像往常一樣無謂地以這份狼狽自嘲,同時架起溫暖的火堆烹煮熱湯,藉以驅散這場雪所帶來的疲乏與刺骨寒意。

雪花之間他看到了小小的精靈,它們身上閃著不斷變換的銀光,於風中如同參加一場盛大慶典般狂喜漫舞,直到查覺了法伊的魔法才好奇地靠過來。在魔法師身邊繞了幾圈之後,彷彿引領著他似的又緩緩飄向遠方,等著他以逐漸陷入積雪的步伐跟上。

雖然猜不出精靈們指引的目的地,不久之後法伊跟著到了一處難以察覺的隱蔽洞穴,剛好得以讓一個人躲藏直到風雪平息。對於任何一個初到此地旅人來說,這樣的場所都會是最好的歇息處,不但能生火取暖,還安心睡覺而無須擔憂遭到襲擊。

但是法伊搖了搖頭,他不能待在這裡。

無論惡劣的天氣有多麼令人絕望,他必須要回到那些人的身邊,因此他走出了洞穴。

精靈們形成了一個圓圍繞於他身邊,像是請求他留在安全的地方。即使面對的是人類也好,法伊都無從描述他此時的心情,僅知道自己無法就此隔絕於世界之外,獨自一人留在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終於讀懂了法伊的意思,精靈們散了開來,無序地飄蕩了一陣子之後,總算又一齊形成了線條般的路標,帶他離開了山谷。像是背負著幾十公斤重般,他逆著如厲鬼般呼嘯的寒風繼續朝高處行走,身上僅有一件外套和圍巾提供保暖,卻遠遠無法抵禦嚴酷的霜雪。即使全身上下都沾染了雪花,被吹散的瀏海也早已亂成一團,雪仍然無情地打在他的臉上。

凝結成白霧的呼息愈來愈沉重,但是法伊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打算。他可以忍受低溫帶來的痛苦,更毫不在意身體因為飢餓和疲憊所發出的抗議,甚至無法估算自己在這片看不見盡頭的荒蕪雪原之上行走了多久。

但他絕對無法讓自己待在安全得地方,任由夥伴們在未知的情況之下感到焦急。

終於,法伊抬頭看見了不遠處的山丘上有一棵杉樹,高聳得彷彿是這片荒蕪雪原的守衛者,無休止地看顧萬物直到天地終結。他的步伐愈來愈沉重,一直沒有獲得休息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久未進食的肚子不斷發出抗議的聲響。

已經無法再前進了,法伊站不穩的身軀僅能勉強以坐姿背靠杉樹的主幹,捲曲起身子讓同樣冰冷的手腳阻擋繼續掠奪溫度的雪花。他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即使閉上眼也僅有一片純白。

這裡便是所能抵達的終點了,即使無從得知風雪何時才會終結,甚至猜想自己也會跟著這棵樹一起被埋入雪堆。但是他並沒有一刻喪失信心,那個忍者無論再多麼遙遠的地方都一定會找到自己。

他無法否認在心裡還是有一個微小到難以察覺的念頭,害怕自己會就此被遺忘在無邊無際的風雪之中,永遠地凍結在這個冰封的世界裡。但是在他漫長的歲月之中,沒有人會比那個倔強的男人更值得他的信任,除了曾經是他兄弟的法伊之外,也沒有任何人會讓他變得如此傻氣。

更何況黑鋼並不是個相當有耐性的人,總是一馬當先的忍者可不會等到雪停才動身。但是他仍有一分害怕,甚至不願承認自己心裡曾閃過的念頭,擔憂無止無盡的風雪是否會將對他來說重要的人們吞沒。

隨著倦意和久未進食的虛弱感,習慣雪國生活的魔法師跟著凝滯,彷彿在這場風雪之外沒有別的世界,而他逐漸於純白的世界融為一體,成為無意義的存在並因此消亡。

——直到一雙大手拍掉了他頭頂、肩上的雪,以有些不客氣地動作從後領處將他拉了出來。

「黑……」產生幻覺了嗎?

如果這就是消亡之前的夢,那也未免太過仁慈。但是在他背後似乎不太耐煩的身影,毫無讓他懷疑這份現實的打算。

「搞什麼,就算是個傻子也該有限度吧!」

裹住他的黑色斗篷、粗魯的言詞與緊抓著他的雙手,那是他在盡頭唯一熟悉的全部,太過虛弱的法伊沒有力氣反駁黑鋼,反倒喪失了所有力氣般癱倒在對方懷裡,仰起頭對上的仍然銳利但被混入太多擔憂的雙眸。

想像往常一樣輕鬆地笑一笑,可是凍僵了的臉與嘴角無法呈現出所願的表情,他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也不會接受如此無謂的笑容。

起初那樣的觸感過於熾熱,刺痛了法伊蒼白的唇,然後與圍繞著身軀的溫度融合,彷彿被注入了早春消融冰雪的溫度。

絕對不會再與這個人分開,他由衷地向逐漸遠去的隆冬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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